跟着她走啊走啊。
我看见了我的父君。
还有我。
父君穿上了那一身白袍，面容安详。
但只是匆匆一眼，母帝脸色瞬间一白，便像是逃瘟神一样，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这个地方。
这个存放着我和父君尸体的地方。
是夜。
母帝的寝宫清清冷冷的。
有宫人为她端上洗漱的水来，宫婢为她更衣，可她依旧面色苍白。
她躺在了床榻上，有点像父君送我的小木偶，总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。
从前，父君会特意和仙娥们学着为我的小木偶缝上漂亮的小衣服。
也会为母帝缝上漂亮的大衣服。
我拿到小衣服会夸父君做的真好，而母帝只会冷冰冰的说：“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。”
父君原本微微发亮的眼神瞬间黯淡。
天边发白。
眼看就要天亮了。
我看见母帝那一双眼睛布满血丝，可她依旧冷静理智的要继续上朝。
我这次没有跟上了，我停在了原地。
母帝回来的时候，手里多了一张信纸。
我飘了过去，探头去看。
信纸上面是父君的字迹，他落款的地方还画了一根玉簪。
看到最后一句话，墨水都被晕染开了，好像执笔的人终于忍不住哀恸，落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。
“呼~”
我下意识地呼了一口气。
父君以前写完信，都会把墨迹吹干的。
母帝坐在案前，拿到了父君的信。
突然，她的眸色变得越来越深沉，仿佛一片无尽的黑暗，她的指尖紧紧掐着信纸，力气好大，甚至掐穿了它。
我呆呆的看着她，我只能看到信里有很多“昊昊”。
其余一概看不懂。
于是我心中特别好奇。
父君究竟写了什么，母帝看到才会这样失态？
可是，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手指的疼痛，心中宛若有无尽的悲痛，喃喃道：“你凭什么在我生命里突然出现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……”
我不呼气了，气得鼓鼓的。
什么悄无声息？
我在她旁边嘟囔道：“父君早就说过了，你不让他做帝君，他会死的！”
她听不见。
我大叫了起来。
我多么希望她能听见啊！
母帝沉默了一会，蓦地喊了一声“要离”，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，如同鬼魅一般出现了。
要离单膝跪地，低着头。
母帝沉默了一会，看了一眼要离，好像想说什么，可似乎又无从开口。
许是她自己都觉得荒谬，心中烦闷不已。
她是天帝，怎么能相信殷殇口中荒谬的“系统之言”呢？
母帝低着头，盯着摇曳的烛火，最后还是开口道：“找个人验验他们的死因。”
要离领命而去，宫殿里瞬间只剩下了母帝和不为人所见的我。
她要验我们的死因？是想要将害我们的凶手绳之以法吗？
我不明白地转头看向母帝。
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做坐着，眼神空洞。
忽然，我心中一动，要说这皇宫中最有可能害我和父君的，那就只有那个坏蛋了，我又想起祖母离开的时候看向祁长恒的眼神，格外引人深思。
想着想着，我飘去了祁长恒的寝宫。
刚一进去，便听到祁长恒的怒喝声。
“……你若想去告密，大可以试试是你人头先落地，还是我先死！”
我赶紧飘了进去，被祁长恒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。
地上全是碎掉的瓷瓶，一地瓷片。
那个人涩声说道：“我只答应放你的仙娥进去，却没想你竟然要他们的命……”
祁长恒勃然大怒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什么叫我要了他们的命？那孩子是被饿死的！皮包骨头！医仙都没发现他被蛇咬过！中过毒！”
女人颤声道：“医仙迟早会发现的。”
祁长恒看起来仿若要吃人一般，发泄完怒火后，嘴角竟勾起一抹冷冽的笑。
“你去和陛下说啊，说是你放我的仙娥进去，我指示她去放魔蛇，大不了就一同赴死，陛下绝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的，连同我们的孩子，一起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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