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苏家为病弱嫡女招婿冲喜,满城贵公子避之不及。>那日暴雨倾盆,
我随手一指墙角避雨的书生:“就他吧。”>他入赘后受尽白眼,连下人都敢克扣他的饭食。
>直到那夜,我看见他单手捏碎刺客的喉骨。>染血的手指轻抚我惊惶的脸:“夫人别怕,
为夫在。”>后来权倾朝野的将军跪在我面前:“当年入赘,是为查清先帝中毒案。
”>“如今冤屈已雪,夫人可愿再嫁我一次?”>红妆十里,
他执起我的手:“这次换我堂堂正正求娶。”---暴雨如天河倒悬,
砸在青州城苏府高耸的墙头上,激起一片迷蒙的水雾。往日里门庭若市、车水马龙,
今日却透着一股子被水浸透的沉重。府门前悬着刺目的红绸,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招婿吉日,
可那红,在铅灰色天幕的映衬下,竟显出几分孤注一掷的惨烈来。苏府正厅,
气氛比屋外的雨还要沉闷。檀木椅上空落落坐着几位稀稀拉拉的宾客,
皆是青州城里家道中落或是有些难言之隐的人物,眼神躲闪,坐立不安。
主位上的苏老爷苏正德,面色铁青,额头青筋突突地跳,紧攥着扶手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。
他目光扫过堂下那些畏畏缩缩、难堪大用的面孔,胸中一股浊气几乎要破腔而出。“老爷,
”管家福伯附耳低语,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,
“城东李家、西街赵家、还有盐运司刘大人家……都推说公子染疾,
实在无法前来……这……”后面的话,他实在说不出口了。苏正德猛地一拍扶手,
震得旁边小几上的茶盏叮当作响。厅内瞬间死寂,落针可闻。他嘴唇哆嗦着,想骂,
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、沉重的叹息,
带着浓重的挫败与忧虑:“罢了……罢了……我苏正德一生商海沉浮,
从未如此……如此憋屈!若非晚晴她……”后面的话,他哽在喉咙里,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,
目光不由得投向侧后方那道垂着厚厚锦帘的隔断。锦帘之后,苏家唯一的嫡女苏晚晴,
正被两个贴身丫鬟小心地搀扶着,半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。
她穿着一身簇新的绯红嫁衣,金线绣成的繁复凤凰纹样本该衬得人娇艳如火,
此刻却只愈发显出她面容的苍白与羸弱。那是一种久病之人特有的、近乎透明的白,
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。浓密的眼睫低垂着,遮住了那双曾经如秋水般明澈的眸子,
此刻只剩一片沉寂的疲惫。窗外惊雷滚过天际,轰隆一声炸响,
她瘦削的肩头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,随即又压抑下去,
只余下几声压抑在喉间的、撕心裂肺般的低咳。“**……”丫鬟春桃心疼地替她抚着背,
声音带了哭腔,“您再撑一撑,老爷……老爷一定会有法子的。”苏晚晴微微摇头,
动作轻缓得几乎看不见。她费力地抬起眼帘,透过锦帘特意留出的缝隙,望向厅堂。
堂下那几张惶恐不安、甚至透着几分猥琐的脸孔,像冰冷的针,
一根根扎进她早已麻木的心底。冲喜……她苏晚晴,竟也走到了要靠冲喜来续命的地步?
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无力感,无声地蔓延开来。她甚至觉得,就这样被这沉疴带走,
或许也比被这些不知所谓的“夫婿”拖入另一个泥潭来得干净些。
厅堂里的尴尬还在持续发酵。管家福伯急得满头大汗,搓着手,几乎要哭出来:“老爷,
这……这如何是好?吉时眼看就要过了……”苏正德颓然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
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难道……天真的要绝他苏家?绝他唯一的女儿?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整个厅堂淹没之时,一个清冷、微弱,
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,自那锦帘之后飘了出来:“爹。”众人皆是一怔,循声望去。
锦帘被一只纤细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轻轻拨开了一道缝隙。苏晚晴倚着春桃的支撑,
勉强站直了些,目光并未看向堂下那些所谓的“候选者”,而是越过了他们,
越过敞开的厅门,直直地投向那被暴雨冲刷得一片模糊的庭院。雨水如瀑,
在青石板铺就的天井里肆意流淌、飞溅。墙角处,一株被风雨打得东倒西歪的芭蕉叶下,
缩着一个避雨的身影。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、打了好几处补丁的青色布袍,
已经被雨水淋透了大半,紧紧贴在瘦削的身上。他背着一个破旧的竹制书箱,低着头,
看不清面容,只能看到一截同样被雨水打湿、贴在颈侧的墨黑鬓角,
以及那紧抱着书箱、微微发抖的肩头。一个落魄潦倒,
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豪雨困在此处的穷书生。苏晚晴的目光停驻在那单薄的身影上,只是一瞬。
她甚至没有多看第二眼,仿佛只是随意地、漫不经心地,
抬起了那根细弱得仿佛随时会折断的手指,指向那片被雨水和昏暗笼罩的角落。“就他吧。
”声音不大,甚至带着病气的虚弱,却像一道惊雷,劈开了厅内凝固的空气。“什么?!
”“晚晴!你……你胡说什么!”苏正德猛地站起身,又惊又怒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堂下那几个原本还存着几分侥幸心思的“候选者”,也纷纷露出惊愕、不解,
随即又化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神情。招个路边的穷酸书生入赘?苏家大**,
怕是病得连脑子都糊涂了吧!管家福伯张大了嘴,看看锦帘后的**,
又看看墙角那泥水里瑟瑟发抖的书生,只觉得眼前发黑。苏晚晴却不再言语。
她只是收回了手,任由锦帘重新垂落,隔绝了外间所有的目光和喧嚣。那一声“就他吧”,
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她软软地靠回榻上,闭上眼,胸口剧烈起伏着,
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呛咳。厅堂里死寂片刻,随即炸开了锅。
议论声、嘲笑声、劝阻声嗡嗡作响。苏正德脸色铁青,胸膛剧烈起伏,
死死盯着女儿所在的方向,又看看门外雨幕中那个渺小卑微的身影。最终,
那滔天的怒火和巨大的失望,在女儿一声紧过一声的咳嗽中,
化为了一声沉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叹息。他疲惫地挥了挥手,声音沙哑,
透着浓重的无奈和认命:“罢了……罢了……福伯,带……带他进来吧。
”---苏府大**的“冲喜”婚事,在青州城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笑话。
没有宾客盈门的热闹,没有八抬大轿的排场,甚至连一挂像样的鞭炮都显得稀稀拉拉,
很快就被暴雨浇灭。那个被苏晚晴随手一指捡回来的书生沈砚,
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、临时找来的半新不旧的红袍,
顶着满堂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,在福伯近乎押解的引导下,
懵懵懂懂、浑身湿漉漉地完成了拜堂的仪式。洞房,设在苏晚晴养病的“晴岚院”偏厢。
没有红烛高照,没有喜帕,甚至连那点象征性的红色都少得可怜。
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重药味,苦涩得令人舌根发紧。沈砚局促地站在门边,
身上的湿衣贴着皮肤,带来一阵阵寒意。他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宽大的袖口,
声音细若蚊呐:“小……**……”苏晚晴被丫鬟半扶半抱着靠在床头,
厚重的锦被盖到胸口,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和瘦削的肩。她抬了抬眼皮,
目光落在沈砚身上,那眼神平静无波,像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,
带着久病的漠然和一种深深的倦怠。“这里没有**,”她开口,声音虚弱却清晰,“以后,
叫我夫人。”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新婚的羞涩或期待,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。
“西边那间厢房是你的。无事……不必过来打扰我静养。”说完,她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
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负担。沈砚的头垂得更低了,瘦削的肩膀微微塌陷下去,
像一株被霜打过的小草。他默默地对着床榻的方向行了一个礼,动作僵硬而笨拙,
然后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,带上了房门。那背影,在昏黄的烛光下,显得无比单薄而孤独。
苏晚晴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,才缓缓睁开眼,望着紧闭的房门,
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,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覆盖。
她需要安静,需要不被任何人打扰的、属于她自己的死寂。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,
不过是一个挂着“冲喜”名头的符号,一个她用来堵住悠悠众口、安抚老父的挡箭牌。
仅此而已。沈砚在苏府的日子,便在这份刻意的无视和整个府邸弥漫的轻蔑中开始了。赘婿,
还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、穷酸落魄的赘婿,地位甚至不如府里有些体面的管事。
他住在那间狭窄、采光极差的西厢房,除了一张硬板床、一张瘸腿的桌子和一个破旧的衣柜,
再无他物。下人们起初还带着几分对新姑爷表面上的恭敬,可很快,
当发现这位“姑爷”不仅性子懦弱、逆来顺受,更得不到**丝毫的青睐和老爷的重视后,
那份恭敬便迅速褪去,换成了**裸的怠慢和鄙夷。送来的饭食,常常是冰冷的残羹剩饭,
甚至有时直接“忘记”了送。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,会故意将污水泼到他房门口。
他偶尔想在府里走动散心,遇到的管事仆役,无不斜着眼看他,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笑,
那目光像针,刺得他抬不起头。“哟,这不是咱们‘姑爷’吗?不在房里好好‘伺候’夫人,
出来晃悠什么?”一个身材微胖、油光满面的管事拦在他面前,阴阳怪气地开口,
特意加重了“姑爷”和“伺候”两个词,引得旁边几个偷懒的小厮哄笑起来。
沈砚的脚步顿住,头垂得很低,脸颊泛起窘迫的红晕。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,没有反驳,
只是默默地侧过身,想从旁边绕过去。那管事却不依不饶,故意又挡了一步,
肥硕的身体几乎要撞到沈砚身上,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:“怎么?哑巴了?
苏家的饭食还堵不住你的嘴?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!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废物!
要不是大**病得糊涂了,轮得到你这路边的野狗登堂入室?”刻薄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鞭子,
抽打在沈砚身上。他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,抱着几本旧书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,
却依旧沉默着,只是把头埋得更低,绕开那管事,加快脚步匆匆离开,
背影狼狈得像是在逃窜。身后爆发出更加放肆的嘲笑声。“废物点心!”“瞧他那怂样!
”“真不知道大**当初怎么瞎了眼……”那些声音如同跗骨之蛆,紧紧追着他,
钻进他的耳朵,刺入他的心底。他逃也似地冲回自己那间狭小的西厢房,砰地一声关上门,
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才敢大口喘气。胸口剧烈起伏,眼底却是一片沉寂的死水,
仿佛那些恶毒的言语,并未真正触及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。
他慢慢走到那张瘸腿的旧书桌前坐下,拿起一本翻得卷了边的《论语》,
指尖在粗糙的书页上缓缓摩挲,眼神空茫地投向窗外一隅灰暗的天空,许久,
才几不可闻地低喃了一句,声音轻得像叹息,
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硬:“快了……”---苏晚晴的日子,
在浓稠苦涩的药汁和永无止境的昏沉中缓慢流淌。
她的世界被病痛压缩得只剩下晴岚院这一方小小的天地,
以及窗外那几株在秋风里日渐凋零的梧桐。沈砚的存在,对她而言,
淡薄得如同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。他每日清晨会准时出现在她主屋门外,隔着门板,
用那低柔却略显木讷的声音问安。苏晚晴多数时候只是闭着眼,
由丫鬟代为应一声“知道了”,便再无下文。偶尔精神稍好,隔着半开的窗,
能看到他在院中那个几乎荒废的小小书斋里,笨拙地清扫着厚厚的积尘,或是坐在廊下,
捧着他那几本破旧的书籍,一看就是大半天。阳光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,
勾勒出清俊却过分苍白的轮廓,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。她对他的了解,仅限于此。
一个沉默、怯懦、被整个苏府踩在脚下的可怜虫。直到那个寒意刺骨的深夜。
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,细碎的雪沫子敲打着窗棂。苏晚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,
喉咙里泛起浓重的腥甜。她摸索着想起身喝口水,
却发现值夜的春桃不知何时趴在床边睡着了。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,她脚下虚浮,
竟直直地向前栽倒!“呃!”一声压抑的痛呼。预想中撞击地面的冰冷并未到来,
反而跌入了一个并不算宽厚、甚至有些硌人,却异常稳当的怀抱。
一股清冽的、如同冬日松针般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。苏晚晴惊魂未定地抬起头,
撞进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里。是沈砚!他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房中!昏暗的光线下,
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日里低垂、怯懦的模样,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,
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、锐利如刀锋的光芒,
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和……一种让她心悸的威压。这绝不是那个懦弱书生该有的眼神!
“你……”苏晚晴刚吐出一个字,喉头又是一阵腥甜翻涌,剧烈的呛咳让她浑身颤抖,
一丝暗红的血顺着苍白的唇角溢出。沈砚的眉头瞬间拧紧,
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锐利的光芒被一种近乎焦灼的忧色取代。他动作快得不可思议,
一手稳稳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,
另一只手已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样式古朴、触手温润的小瓷瓶,指尖微动,挑开瓶塞,
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。“夫人,快服下!”他的声音低沉急促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
完全褪去了平日的木讷,反而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命令感。他甚至不等苏晚晴反应,
便小心地托起她的下颌,将那粒药丸送入她口中。药丸入口即化,
一股奇异的清凉甘冽之感瞬间顺着喉咙滑下,奇迹般地压住了那翻江倒海的咳意和血腥味。
苏晚晴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,惊疑不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砚。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跳跃,
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。刚才那一瞬间他眼中流露出的东西……绝非错觉!
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这药……”她虚弱地问,目光紧紧锁住他。沈砚扶着她靠回床头,
动作轻柔而小心,避开了她的目光,那丝锐利和威压仿佛只是幻觉,瞬间又收敛得干干净净,
重新变回了那个低眉顺眼的赘婿。他微微垂首,
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吞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:“我……我听见夫人咳嗽得厉害,
值夜的姐姐又睡着了……怕夫人有什么闪失,就……就冒昧进来了。
这药……是我家乡一位老郎中配的土方子,对……对咳症有些奇效,我……我一直带在身边。
”他解释得磕磕绊绊,眼神躲闪,仿佛刚才那个果决喂药的人根本不是他。
苏晚晴看着他这副熟悉的、带着几分窝囊气的模样,
再回想刚才那电光火石间感受到的截然不同的气息,心头疑云密布。这药效来得太快太神奇,
绝非寻常“土方子”。他方才的动作、眼神……苏晚晴的心沉了下去,
这个看似无害的赘婿身上,似乎笼罩着一层她从未看清的迷雾。她没再追问,
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探究:“多谢。你……出去吧。
”沈砚如蒙大赦,飞快地行了一礼,逃也似地退了出去,脚步有些慌乱,
与方才扶住她时的沉稳判若两人。房门轻轻关上。苏晚晴靠在床头,
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唇角残留的一丝微凉药味,望着紧闭的房门,窗外雪落无声,
室内只余下烛火偶尔的噼啪轻响和她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。这苏府深宅的夜,
似乎比这初冬的雪,还要冷上几分。---平静,如同薄冰,在苏晚晴心头悄然碎裂。
沈砚那夜的眼神和那粒奇效的药丸,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。
她开始留意他。透过半开的窗棂,她捕捉他清扫书斋时,那握惯扫帚的手,
虎口处似乎覆着一层薄而硬的茧,
与书生握笔的指节位置截然不同;她留心他偶尔在院中踱步的姿态,看似瑟缩,
步履间却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和稳定。疑云越积越厚,却找不到出口。直到那晚,
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,将她从混沌的沉睡中狠狠拽出。梦中是冰冷的刀光,
是狰狞扭曲的面孔,是刺鼻的血腥……她尖叫着醒来,浑身被冷汗浸透,
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。窗外,月黑风高,寒风呼啸着刮过庭院,发出呜呜的悲鸣。
值夜的春桃蜷在外间的榻上,睡得正沉。苏晚晴大口喘息着,惊魂未定,
下意识地想去摸枕边的安神香囊。就在她指尖触到香囊冰冷的丝线时,
一股极其细微、却又令人头皮瞬间炸开的异响,穿透了风声,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!
是瓦片被极其小心踩动的轻微“咔哒”声!就在她屋顶!绝非夜猫!
苏晚晴的血液刹那间几乎凝固。她屏住呼吸,僵在原地,连指尖都不敢再动分毫。
恐惧像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她的脖颈,越收越紧。是谁?冲着她来的?还是冲着苏家?
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。那细微的声响停顿了片刻,
似乎在确认屋内的动静。紧接着,
苏晚晴听到了窗栓被极其缓慢、极其小心拨动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声!一道极细的缝隙,
在窗纸上被锐利的刀尖无声划开!冰冷的夜风灌入,带着死亡的气息。苏晚晴死死咬住下唇,
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,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部,眼前阵阵发黑。她看到一道黑影,
如同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从那窗缝中滑了进来,落地无声,
手中反握着一把闪着幽蓝寒光的短匕!黑影的目光,如同毒蛇的信子,
瞬间锁定了床榻上僵硬的她!完了!这个念头如冰锥刺入脑海。就在那黑影脚尖一点,
即将如离弦之箭扑向床榻的千钧一发之际——“咻!
”一道更加迅疾、更加凌厉的破空之声撕裂了死寂!一道乌光,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,
从内室与外间隔断的屏风阴影处暴射而出!
那黑影刺客显然没料到这房间里竟还藏着第二个人!而且出手如此狠辣精准!他惊骇欲绝,
强行扭转身形试图格挡。然而,太迟了!那道乌光并非暗器,而是一只修长、骨节分明的手!
那只手在昏暗的光线下,快如闪电,带着一种摧枯拉朽、令人胆寒的力量,
精准无比地越过刺客仓促格挡的匕首,如同铁钳般,狠狠地、死死地扣在了刺客的咽喉之上!
“咔嚓!”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、清脆的骨骼碎裂声,在死寂的房间里骤然爆开!
清晰得如同惊雷!刺客那扑出的身影猛地一僵,所有的动作瞬间定格。
他凸出的眼球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,
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抽气声。手中的匕首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地。
随即,那具刚刚还散发着致命杀意的身体,像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,再无声息。
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!从黑影入窗,到那只手捏碎喉骨,不过两个呼吸!
苏晚晴的大脑一片空白,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她僵在床上,
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放大,死死地盯着屏风旁那个缓缓直起身来的身影。
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。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旧袍,可此刻穿在他身上,
却再无半分往日的怯懦和卑微。他站在那里,如同渊渟岳峙,
周身弥漫着一股尚未散尽的、令人窒息的冰冷杀伐之气。月光透过窗缝,吝啬地洒下一缕,
恰好照亮了他收回的那只手。修长,指节分明,却带着一种长期握持重物磨砺出的力量感。
此刻,那骨节匀称的食指和中指上,沾染着几滴温热的、刺目的猩红!
是那刺客喉间喷溅出的血!沈砚!苏晚晴的呼吸彻底停滞,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,
又在瞬间冻结成冰。她看着他,看着他那双在阴影里深不见底、如同寒星般的眸子,
看着那染血的、刚刚轻易捏碎了一条生命的手指,
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荒谬感将她彻底淹没。他不是书生!他到底是什么人?
他潜伏在苏府,在她身边,究竟意欲何为?
沈砚的目光转向床榻上惊骇欲绝、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苏晚晴。
他眼底那慑人的寒芒和杀意在接触到她苍白如纸的脸庞时,如同冰雪遇到暖阳,
迅速消融褪去,被一种深沉的、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和担忧所取代。他抬步,向她走来。
脚步沉稳,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,踏碎了满室的死寂和血腥。
在苏晚晴惊恐放大的瞳孔注视下,他停在了床边。
那只刚刚捏碎了刺客喉骨、染着殷红鲜血的手,竟缓缓抬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,
极其轻柔地抚上了她冰凉、布满冷汗的侧脸。温热的指腹沾染着粘稠的血液,
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,带来一种惊心动魄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温热触感。他的声音低沉下来,
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如同最醇厚的暖流,瞬间包裹了她惊惶欲碎的灵魂:“夫人别怕。
”“为夫在。”---那只染血的手,带着死亡的气息和令人心悸的温热,
轻轻抚过她的脸颊。那句低沉的话语,如同魔咒,瞬间击溃了苏晚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。
极度的恐惧、连日的病弱和这巨大的冲击交织在一起,
眼前沈砚那张轮廓分明的脸、那双深不见底却盛满温柔的眼眸,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。
她软软地倒了下去。意识沉浮,仿佛在冰冷刺骨的深海里挣扎。
惊魂一幕不断交织闪现——刀光、血滴、喉骨碎裂的脆响、那只染血的手……还有那双眼睛,
时而锐利如刀,时而温柔似水……不知过了多久,一丝暖意缓缓渗入四肢百骸。
苏晚晴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。映入眼帘的,是熟悉的、绣着缠枝莲的帐顶。
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药香,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清冽的松针气息。她微微侧头。
沈砚就坐在床边的一张矮凳上。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,依旧是那副书生打扮,低垂着头,
似乎睡着了。窗外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纸,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,长睫低垂,
在眼睑下方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翳。他的一只手,正轻轻地、极其小心地搭在她的被角上,
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和安稳。昨夜那杀神般的凛冽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,此刻的他,
安静得像个守着珍宝的孩子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疲惫。
苏晚晴的目光落在他搭在被角的手上。那双手,指节修长,骨节分明,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
昨夜那刺目的鲜血早已洗净,只留下干净温润的肌肤纹理。
可就是这双手……轻易地……她闭了闭眼,心脏又是一阵紧缩。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,
《苏晚晴沈砚》免费试读 捡到的落魄书生竟是战神将军小说章节目录 试读结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