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掌事公公眼皮如佛龛垂帘，再听到孙嬷嬷的发话，当即抬起眼来。
庆云帝脸上闪过一丝愠怒。
他当即掐着嗓子，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：“一个慈元殿小小的嬷嬷，吃了熊心豹子胆？竟敢忤逆圣上？该罚！”
话罢，掌事公公身后走出一个半弓着身子的**的小子。
“啪啪啪......”
那小子，当即给了孙嬷嬷几个响亮的巴掌。
孙嬷嬷捂着脸，半瘫倒在地上，眼里尽是惶恐。
可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，身子发颤，再度跪拜在了地上。
“皇上，不......不可，宫中曾传闻，太液池若有人影映水，必现双重影，一实一虚，虚影为将死之相啊！”
掌事公公还想发怒，却见身前的庆云帝抬手示意。
他便没再多言，带着那**小子躬身恭恭敬敬的守在了旁侧。
庆云帝看着苏杳杳，因为刚才举动吓得肉乎乎的小手捂住捂住眼睛，时不时的小手指漏出大大的一条缝偷看，心都快萌化了。
上前把苏杳杳抱在了怀里：“大老虎......怕，不......杳杳不怕大老虎，怕白爷爷。”
苏杳杳在庆云帝的怀里缩成了一个奶呼呼的小团子，小眼神时不时的往掌事公公身上看。
这会儿，掌事公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要是自己有这么可爱的孙女，他是极舍不得吓到她的。
庆云帝也看出了掌事公公的为难，便开怀大笑起来：“哈哈哈，杳杳不怕，白爷爷能打败黑漆漆。”
他不清楚苏杳杳口中的黑漆漆是什么，但这会儿还是被她萌化，跟着说笑起来。
听到这，苏杳杳黑漆漆的大眼睛都闪着光，仰着小脸一脸期待的看着庆云帝。
“真嘟吗？”
庆云帝乐的哈哈直笑，点了点头。
苏杳杳握紧肉乎乎的小手，不停的挥舞着。
“好耶！白爷爷能打败黑漆漆，杳杳喜欢白爷爷。”
接着，庆云帝害怕接下来会吓到苏杳杳，就示意掌事公公把她带到了旁侧。
掌事公公那是双臂抬起，小跑着接应的。
苏杳杳和谢景修被带到旁侧后。
庆云帝目光漆黑，却泛着冷光，仿佛要剥开孙嬷嬷的皮肉，直探她的内心。
愠怒，一声怒吼：“朕乃真龙天子，区区一道虚影，也配断朕生死？”
苏嬷嬷原本老练沉稳的脸瞬间苍白如纸，声音颤的几乎快听不清：“陛下明鉴！”
庆云帝拔腿欲上前。
苏嬷嬷突然朝着皇帝爬去，唾沫星子飞溅：“老奴伺候皇后十余年了，不......不会欺瞒陛下！”
见苏嬷嬷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，庆云帝皱眉。
如若这太液池没有猫腻，这孙嬷嬷定不会百般阻拦。
庆云帝指尖一抬，玄色袖摆掠过孙嬷嬷的脸颊，留下一道红痕。
愠色道：“朕今日倒要看看，是宫中的谬论先应验，还是朕的刀先斩尽装神弄鬼之徒！”
孙嬷嬷面如死灰地瘫软在地，而远处凤辇上的萧皇后，死死攥紧了扶手上的金凤雕花。
......
太液池。
金吾卫在庆云帝的安排下，列阵于太液池畔。
巡视一刻钟。
掌事公公手里捧着一精致雕琢的小木盒，便领着一风姿翩翩的女子上前。
“皇上，这侍女鬼鬼祟祟的在太液池边转悠。被金吾卫逮个正着，老奴一搜，竟真藏着个东西！”
女子神态自若，齿口露滴牡丹：“陛下，此木盒乃是奴婢带来给太子殿下的山楂糕。”
庆云帝正在华盖之下小憩，一旁苏杳杳时不时的用小手帮庆云帝捏着肩。
听见山楂糕，苏杳杳奶声奶气的呢喃：“抓黑漆漆，皇伯伯累，爹爹说要懂事......呼呼~”
说完，就朝着掌事公公手里的木盒看去。
小声道：“皇伯伯，杳杳可以再吃一块糕糕吗......就一小块。”
苏杳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，手指比画的越来越小。
掌事公公指尖在袖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，苏杳杳实在太可爱了。
他这不争气的腿还没得到皇上的旨意，就准备上前把糕糕递到苏杳杳的嘴里。
庆云帝看向面前懂事又可爱的苏杳杳，忍不住揪了一把她肉呼呼的小脸。
轻言细语：“杳杳想吃多少，皇伯伯都给你准备。”
苏杳杳歪着小脑袋，睫毛忽闪忽闪，乌溜溜的眼珠里满是期待。
“嗯~”
话毕，女官再度启齿。
“陛下，皇后娘娘说太子脾胃虚弱，这方子是在外祈福期间，特意跟着方丈所学，太子定要品尝一二。”
闻得露滴牡丹之语，庆云帝微仰其首，眼底映出她鬓边颤动的银簪珠花。
女子身着一身暗纹梅竹的绸缎，头戴银簪珠花，一看就是一等宫女。
站在一旁的谢景修眼神一凝，也注意到了宫女的存在。
上前躬身距庆云帝三步：“父皇，此女是母后昨日派来储秀宫的尚食局女官。”
庆云帝眼睑半垂。
视线自上而下从女官身上扫过，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她的袖口，长睫掩住三分讥诮七分厌烦。
手指粗糙却佩戴着上好的玉镯，必定是受了厚赏。
可平日里，庆云帝最忌讳奢靡无度，都是明令写在宫规之上。
萧皇后跟自己也有些年头，不会不知！
怎会将这上好的玉镯，送于一个新来储秀宫的女官？
更何况这女官，面生的很。
庆云帝的目光霎时间变成了一把薄刃：“宫规明令禁止宫女佩戴贵重之物，你这镯子从何而来？”
女官机械地捋着袖口繁复的褶边，指尖不受控地轻颤。
“陛下，奴婢......”
她语未终而截之，苏杳杳猛地向后一缩，头上的小揪揪突然翘起，像炸开的蒲公英。
“黑漆漆......皇叔叔救命，有妖怪！”
他扑到了庆云帝的身下，拽起宽大的龙袍把自己藏在了龙袍之后。
不过，她一想到自己要保护好谢景修。
便又惊恐的歪过头，露出两个冲天的小揪揪，结结巴巴：“姐姐的绣囊......全是黑漆漆。”
女官立刻低头，眼神左右乱瞟，不敢直视前方。
整理起平日里压根不需要整理的裙摆。
“姑娘......姑娘莫要冤枉奴婢。”
她的动作太过明显，像是极力在掩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。
候在一旁的孙嬷嬷呼吸微滞，迅速垂眸，掩饰眼中那一瞬的慌乱：“皇上，小儿之话不可全信，这女子爱美，绣囊里定有铜镜，此乃摄魂之物，难免会损伤龙气......”
女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，一股酸意直冲鼻腔，双腿竟有些发软：“陛下乃九五之尊之躯，奴婢不敢......”
庆云帝面色一凝，眸色沉如古井。
如此推诿，定是心中有鬼！
加之，苏杳杳有寻得令牌一先例，庆云帝不得不对苏杳杳的话信上几分：“金吾卫，拖去慎刑司杖责三十！好好审问！”
余音未绝，就已经传来了金吾卫的靴声。
孙嬷嬷身后一片冷汗，下意识躬身向后撤了几步，似要和女官撇清关系。
女官猛地跪地，膝盖在青砖上砸的闷响，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，近乎尖锐：“不是......不是奴婢，真的不是奴婢！”
诚然，不仅是庆云帝面色一沉，就连在一旁目睹一切的谢景修小脸都黑的难看。
如今还未定她的罪，女官便抢着摆脱嫌疑。
这绣囊藏着的不是掉脑袋的东西，另想不到其他。
庆云帝指尖轻抚玉扳指，动作缓慢而有力：“朕倒要看看，这背后，究竟是何方神圣，拖下去严刑拷打！”
下一刻——
忽起笙箫，净鞭破空炸响。
“皇后娘娘驾到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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